一块硕大的石头立刻被几名力士搬到孙奇邃面前，孙奇邃没想到萧赜居然有这操作，整个人愣在那，一时竟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见孙奇邃不动，一旁的花满林还好心地提醒，“孙大人，这块石头虽然不大，但撞死个把人还是绰绰有余，您要不试试？”
“陛下啊！”孙奇邃俯跪在于，老泪纵横，“陛下啊，您快来看看，老臣为东旭兢兢业业数十年，最后却只能落得如此下场啊！”
“孙大人，我朝律法第一章第二十七条的内容，您可记得？”萧赜打断他的哭嚎。
孙奇邃一愣。
“那先帝的《庭训格言》第十章第一句，您总记得吧！”
孙奇邃又是一愣。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明白萧赜说此话的用意，所以不敢冒然回答。
“看来那天我说的东西，您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萧赜道，“哦，我忘了，那天您晕过去，没有听到也是正常的。”
“第一章第二十七条，国子监选用人才，务选天下学明行修望重，海内所向慕，士大夫所依归者，格守规矩，一切军民利病，工农商贾皆可言之，惟生员不可建言，否则轻则痛决充军，重则枭首示众。”
“《庭训格言》第十章第一句，怪力乱神子所不语,六道之外存而不论。”萧赜道，“您位列三公，又兼任国子监祭酒，掌儒学训导之政，应为天下学子表率。”
孙奇邃欲言又止，萧赜又道，“可您所作所为，可有一点符合为师之道？孙奇邃，你所做所为，皇天在上，律法在下，你有什么资格喊冤，有什么脸哭喊陛下，若陛下真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国子监众人早被充军流放，此时，你还有什么资格面对这些无辜家眷？”
“老臣……老臣所做所为，皆是为了陛下！”
“若是为了陛下，一个小小的雷击，便不会成为你跪谏逼宫的理由！”萧赜怒道，“前朝建国百年，从未受过雷击，可你翻阅史书，百姓可曾过过一天好日子？如果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你却因一已之私，引天地动乱，让百姓再临动乱，其心可诛，若以雷击论鬼神，你家那道雷，你该怎么解释？”
现场百姓顿时议论纷纷。
“你今日一步一跪，表面上是承认错误，但实际上却是想借悠悠众口将陛下陷于不仁，怎么？利用完同僚，连百姓都不肯放过吗？”
在众人议论之时，花满林看了一眼萧赜，立即上前对力士道，“把石头放那么近做什么？还不往远放放！”
正在众人疑惑时，花满林又道，“总要让孙大人跑两步，才好一撞必死！”
等力士再次将大石头放好，花满林上前对孙奇邃躬身道，“孙大人，您看这个距离，您还满意吗？”
孙奇邃没动。
围观人群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哄堂大笑，其中有胆大的人起哄道，“孙大人，要死您快点，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殿下，老臣知错，要杀要剐，但凭殿下做主！”
“花满林，放肆，还不快退下！”萧赜勾起唇角，对孙奇邃小声道，“孙大人乃天下文人领袖，究竟应该怎么做，您心里清楚。”
“老臣愿写罪已书，向天下学子承认已过，愿辞去身上一切职务，回乡自省，请陛下看在老臣多年兢兢业业的份上，饶过其他人，所有罪责，老臣愿一人承担！”
萧赜终于将孙奇邃扶起，“孙大人年迈，地凉伤身，快快请起！”
“听说孙大人在京城门生众多，走的时候不如把他们也一并带上，也算全了师徒之情，您说呢？”
孙奇邃猛然抬头，直至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萧赜兜这么大圈子的原因。
再往后，便都是一些大家都能猜到的场面话……
角楼上，唐麦芽问七杀，“殿下在孙奇邃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七杀惭愧地回答，“唐姑娘，殿下最后一句声音太小，属下没有听清。”
“没关系！”唐麦芽笑道，“即使听不到，我也大概知道他在说什么。”
“姑娘怎么知道？”
“孙奇邃根在京城，但枝却遍及全国，仅凭一个上谏逼宫将他弄走，是无法向天下学子交待的！”唐麦芽道，“当人带着偏心，不论京城的真相是什么，远在天边的人都会认为是陛下的错，更重要的是，若想赶孙奇邃离开京城，不仅理由要充分，他在京城的‘根’，也要清理干净才行！”
“怪不得殿下会孙奇邃自己说出写罪已书的话。”七杀恍然大悟。
“这罪已书，不好写呐！”说到这里，唐麦芽都有些同情孙奇邃，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萧赜。
可有些事，看别人易，看自己难。
比如现在——
“你要走？”萧赜好不容易将孙奇邃的事情解决完，刚松口气，转身唐麦芽便送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我娘一个人去西北，我总归不放心！”唐麦芽解释道，“我姐姐和弟弟，就拜托殿下多多照拂。”
“你母亲毕竟是大人，又有护卫一路随行，怎么可能有危险！”萧赜垂眸，掩藏住自己内心的慌乱，“反倒是你姐姐，性子柔弱不能自理，当初你选择和她一起留在京城，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可姐姐现在在宫里挺好的！”唐麦芽道，“而且她还有殿下护着，即使我到西北，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唐麦芽回答道。
“那你弟弟呢？”萧赜道，“正是少年最顽皮的时候，若没有你的督促，岂非耽误了他的学业。”
“他一个月才休一次，我就算在家，用处也不大！况且学习是自己的事，若他不想学，就算我在旁边守着，也只是多个人生气，还不如跟我母亲去西北呢！”唐麦芽不解萧赜为何总是劝自己留在京城，“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
“可你早已及笄，总要为自己打算！”
唐麦芽眨眨眼，“我去西北，和我及笄有什么关系？”
最后更新时间：2022-12-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