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神十分疑惑,看着牧易礼。牧易礼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西市就这么大一点地方,同时认识他们的人一定不少。要确定凶手同时认识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同时认识还同时在死者遇害期间有过交往或者利益冲突什么的,才是嫌疑人。”
方知许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倒也不是个较真的人。现在不懂没有关系,多看看多学学认真些就会懂了。
路并不是很远,说话间就到了第一个死者家。
这个人已经死了将近半年,所有的哀伤痛苦似乎都已经被时间磨平。牧易礼两人敲门,是一个妇人开的门。
“你们找谁?”这妇人不过三十五岁左右,可全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十分沧桑的感觉。她轻轻的笑着,看起来十分的慈和。
“牛大嫂子,我们是官府的人,我们是因为牛大哥的案子而来。”方知许先牧易礼一步上前,轻笑着开口。
“官府的人啊!”许是因为案子拖的有些远了,这位妇人也没有了什么期待,但她还是意兴阑珊的问了一句:“可是凶手抓到了?”
面对着受害人家属这样的问题,方知许觉着有些愧疚,低头,声音也低了少许:“还没有。”
“哦。那你们来干什么?”她显然也没有对找到凶手抱有什么希望。听到这样的结果,她也并不觉着意外甚至似乎已经麻木的不懂得失望。
“这位大嫂,我们来是因为案件有了新的方向,想要向你询问一下牛大哥的一些事,这对我们抓到凶手十分有利。”方知许到底十分的稚嫩,面对着形容枯槁的受害人家属,满腔满腹的都是愧疚。牧易礼见状上前一步道。
妇人的目光从方知许的身上移到牧易礼的身上,视线停顿了许久,微微的点了点头:“进来吧。”
“谢谢大嫂。”牧易礼道了谢,两人进了院子。
牧易礼转头大量了一下,这院子比张家的院子大些,院中种着一颗果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果树下面开了两畦地种了些许蔬菜。树下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儿蹲在那里不知道在玩儿什么。
院子里收拾的很整齐看上去很明亮。
“大嫂和牛大哥成亲多少年了?”牧易礼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忙碌着给他们倒水的妇人,轻声开口。
妇人闻言倒水的动作一顿,眼里流露出些许追忆:“我从十八岁就嫁了过来,如今也十五年了。”
“牛大哥是做什么营生的?”
“他以前学过几年打铁,后来就在打铁铺子上工。”妇人倒好了水,将碗递过去,把茶壶收好。
“工钱还可以吗?”
“倒是也够养活我们娘几个。”妇人眼里的追思很明显,提到牛大哥的时候明显会有一分的追思存在。
牧易礼一边问着,一边示意方知许记录。方知许一愣立刻从自己的木盒里拿出纸和笔来。
“您又几个孩子?”
“三个。一个十二岁了,一个八岁,还有一个三岁。”提起自己的孩子,妇人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慈爱的光芒。
“这个是最小的吧?”牧易礼转眸看着那因为外人进来怯生生的看着她们的小孩儿,勾唇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吃糖。”
孩子听到糖,眼神一亮,但还是怯怯的看了眼母亲。
那妇人闻言也是一愣,“公子,这可使不得。”
“没什么,孩子还小,偶尔吃两块儿糖不打紧的。”牧易礼说着,伸手招了招。孩子还是没有抵过糖的诱惑,小步挪了过来,伸手将小纸包接了过去。
妇人见状脸色一红,嘴里说了一句“这个孩子”的话,一边走过去牵着孩子,“快谢过公子。”
“谢……”孩子显然还不怎么会说话,张嘴了半天才勉强吐出一个谢字来。
“不客气。”牧易礼伸手在孩子软茸茸的头发上摸了摸,心里软软的。
“去玩儿吧。”妇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催着孩子去玩儿,然后又坐在了石凳上看着牧易礼。
“公子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牛大哥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吗?”牧易礼的目光也从那得了糖十分欢快的孩子身上移了回来,目光落在了妇人身上,声音低柔。
提起这个妇人微微一愣,眼里浮现出一抹哀伤。“他身体一直很好的,就是一年前突然总是恶心,胃痛,整个人一下子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看了好久的大夫,大夫说他好不了了。”
“不过就是胃痛,怎么就好不了了!”一直低头记录的方知许突然抬头问道。
“不知道,但他确实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后整个人瘦的饭都吃不下。”妇人想着过去的事,轻轻叹了口气,眼里盈上了些许水雾,到底是没有掉下眼泪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少天?牛大哥是什么时间被杀害的?”
“他生了病也就没有再出去做工,家里的积蓄也慢慢的都花光了。最后我们没有办法停了药。”妇人慢慢的说着,“就在停了药的第二天,他就……”
话到底没有说完,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牧易礼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不起大嫂,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无妨,无妨。”妇人手忙脚乱的擦了擦眼泪,看向牧易礼,吸了口气,“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牧易礼又道了歉,歉意的开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牛大哥生病以后是在哪里看诊的?”
“市集最西边有个回春堂,那里的大夫医术好又慈善,药价也便宜。”
“牛大哥遇害现场有没有一盘炒菜?比如肠肚之类的。”牧易礼原本已经问完,却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事,于是张嘴又问了一声。
“……”妇人闻言沉默了一阵,似乎是在回想。最后迟疑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有。”
牧易礼问完了问题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抬手向着妇人作了一揖,“今日实在是叨扰大嫂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给牛大哥一个交代。”
“多谢。”妇人闻言,脸上也没有多少激动,想来是已经对官府没了信心。
牧易礼见状也不多说什么,伸手从袖囊中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放在了桌子上:“今日叨扰大嫂了,大嫂不要拒绝,孩子还小,给孩子买些吃食。剩下的等大哥的案子结了,给大哥办丧事。”
看见银子,妇人张嘴就要拒绝。可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牧易礼的声音响起。她声音轻柔,字字句句仿佛都说在了她的心上一般。使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无法拒绝。
“多谢公子。”最后,妇人弯腰跪在了地上,给牧易礼磕了一个头,“牛蓝氏无以为报。但愿公子从今往后一切顺遂。”
在妇人跪下的同时,牧易礼侧身避开了。
方知许也是被牧易礼的大手笔吓了一跳,要知道平民家里二两银子就可以比较充裕的过一年,五两银子可不就是大手笔么!
她奇怪的看着牧易礼,就见牧易礼已经将妇人扶了起来,“大嫂的祝福我收下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受害人家里,就先走了。”
出了牛家,方知许就奇怪的看着牧易礼。牧易礼被她看的发毛,不由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看我?”
“李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呀。怎么能随手就拿出五两银子来?”方知许也是个实在人,没有弯弯绕绕的,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发问。
牧易礼闻言顿时一笑,“你不是也说我是富家子弟吗?我难道连这点零花钱都没有?”
方知许想了一下,觉着也是。旁的不说就昨日牧易礼那身衣裳就不是便宜货,还不是脏的不能要了,今天又换了一身。
这么想着她就觉着五两银子或许对牧易礼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两人从牛家出来又去了别家,这么一圈下来又是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从最后一家出来,牧易礼看了下日头又看了看方知许,觉着贸然请一个女孩子吃饭好像有些不太好。但这个时候回宫又觉着有些浪费时间。
中午时间再去别人家也不太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方知许比较简单:“李大哥,现在也午时了该吃午饭了。你去我家吃饭吧?”
最后更新时间:2019-0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