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没理这三个被吓坏了的女婢,只扫视院子里的一众女婢,伸手点出三个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女婢。
“你们三个陪竹念走一趟,看住了这三个人,若是没看好,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三个身强力壮的三等女婢忙不迭地应声上前,毫不客气地拧起那三个二等女婢就跟着竹念离开了漓渊居。
没想到苏漓一改往日的懦弱,突然如此强势霸道说一不二,女婢们都被吓住了,噤若寒蝉。
瞧着一群女婢胆战心惊地站在院子里,恨不能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苏漓十分满意。
这人啊,就是欺软怕硬。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在谁那儿伺候的,不管你们为什么会来到漓渊居,你们既然进来了,就得守漓渊居的规矩,在漓渊居内恪守本分,不准偷懒耍滑,不能互相欺侮,出了漓渊居也要谨言慎行,不得恃强凌弱,也不必卑躬屈膝,最重要的一点是绝不能向外人透露漓渊居里的大小诸事,都管好你们的嘴,若让我知道有人给外人通风报信,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便是你们签的活契,我也有办法让你们永远无法离开苏府,都听明白了吗?”
“是,谨遵二小姐吩咐!”一众女婢齐声高呼,就好像喊得声音越大就越能体现出她们的忠心一样。
苏漓又准确无误地从人群中点出了一个二等女婢和一个三等女婢:“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这两个人瞧着面熟,但她记不清为什么会对这两个女婢眼熟了。
“奴婢雁秋,苏府二等女婢,见过二小姐。”
“奴婢白兰,苏府三等女婢,见过二小姐。”
“嗯,”苏漓满意地点点头,“二等女婢暂且由雁秋管着,三等女婢听白兰吩咐,等竹念回来,让她给你们仔细说说漓渊居里的规矩,都散了吧。”
“是!”女婢们不敢放肆,在雁秋和白兰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离开。
等女婢们都走了,苏漓长舒一口气,身子一软就靠在了门框上。
得亏她前世见多识广,刁钻的、泼辣的、强势的、霸道的,可谓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故而就算她自己是个软弱惯了的人,照猫画虎倒也能强势起来。
竹念带着三个三等女婢回来时,就见苏漓靠着门框站在前堂门口,慵懒随性,又有点儿洒脱不羁的意思,可这姿势却是有失礼数。
怕那三个女婢在瞧见苏漓这副模样后在背地里嚼舌根,竹念一紧张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冷:“你们退下吧,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话。”
“是。”苏漓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个女婢不敢多问,只低着头匆匆离开。
“小姐!”竹念快步走到苏漓面前,“您若是累了就去内院歇着,怎么就这么站在前堂了?”
苏漓依然懒懒地站着,弯着眼睛冲竹念笑:“不错不错,我们竹念真是越来越有一等女婢的派头了。”
竹念微微红了脸:“小姐您笑奴婢!”
苏漓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怎么是笑你?我这是在夸奖你。”
竹念的脸色顿时更红了,翘起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好心情:“都是小姐教导有方。”
“那么小姐我再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苏漓郑重其事地在竹念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去给那些女婢讲讲咱们漓渊居的规矩。”
“是,小姐!”竹念下意识地就应下了,片刻之后才蹙起眉,困惑地问苏漓道,“可是小姐,咱们漓渊居的规矩是什么?”
苏漓莞尔:“规矩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去给她们一个下马威,让她们知道你是漓渊居的一等女婢,往后她们必须都得听你的。”
竹念仔细琢磨一阵,重重地点头:“奴婢明白了,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做好的!”
“嗯,”苏漓点点头,“去吧。”
“是!”咧嘴一笑,竹念快步往漓渊居最北的倒座房走去,那里是女婢们住的地方。
看着竹念那势在必得的样子,苏漓摇头失笑,转身正要回到内院,却被人给喊住了。
“漓儿。”
苏漓一愣,转身就看到了长房朱氏。
“大伯母?”苏漓一脸不解,“大伯母怎么来了?”
朱氏笑得慈眉善目的,听到苏漓这话,就转身从女婢手里接过一篮东西。
“你大伯父手底下的人刚送来些荔枝,给安平居送去一些之后还剩不少,我就挑了些好的给你送来,你这份儿没你祖母的那份儿多,你可千万别嫌弃。”
苏漓受宠若惊:“这怎么使得!荔枝难得,大伯母该给沁堂姐送去才是,怎的就送给我了?”
苏漓口中的“沁堂姐”是苏府长房的女儿苏沁,如今已经嫁为人妇。
朱氏把篮子塞进苏漓怀里,笑着说道:“沁儿最近肝火旺,吃不了。”
仔细一琢磨,苏漓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一篮子荔枝:“那就多谢大伯母了,大伯母里面请。”
大伯母有事想找她办吧?
朱氏这才迈开脚步踏进漓渊居的前堂:“你二伯母刚刚来过了?”
“是,二伯母挑了些女婢给我送过来。”苏漓的面上带笑,叫人看不出半点不满。
朱氏沉吟片刻,闲聊似的跟苏漓说道:“咱们苏府算上你祖母的安平居一共七房,要用多少奴婢那都是有数的,哪一房里少了人都会上报,等府里进了新人,教过了规矩,就会把人送过去了。你祖母把这摊事儿交给你二伯母管了之后,账还是归我管,我每年都拨给她一大笔银子,让她采买女婢、发放月例,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府里的奴婢好像越来越少。前几日遇上你四叔,他还跟我抱怨说你四婶身边缺几个机灵的二等女婢,都上报快两个月了却还没给他们送人过去,如今你四婶都要喊三等女婢进屋伺候,简直是不像话,如若不是你祖母早就定下规矩不准各房自己采买奴婢,你四叔八成要自己找人牙子买人了。”
苏漓垂着眼,没有接话,心中却是暗哂。
她就说不过是些奴婢而已,二伯母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漓渊居送来,却原来是二伯母贪了采买奴婢的钱,以至于府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奴婢了。
二伯母的胆子也真够大的,这事儿若是让祖母知道了,二伯母手里仅有的这一点儿权力恐怕也要被祖母收回了。
见苏漓不接话,朱氏也聪明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以前她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苏漓胆小懦弱,是个蠢钝不堪的,可如今再看,这丫头分明就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心里什么都明白,故而现在跟这丫头说话最好是点到为止。
“不说她了,我今儿其实是来感谢你的。”
苏漓回神,不解地看着朱氏:“来感谢我?”
她做了什么吗?
见苏漓一脸茫然,朱氏掩唇轻声一笑:“你这丫头,怎么犯起迷糊来了?你今儿不是在安平居里给你祖母沏了一杯普茶吗?奉茶的时候还特地提起了你大伯父。”
这样看来苏漓倒不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提起她大伯父的,她还当苏漓这是在向他们长房示好呢。
“啊……是有这事儿。”可是这有什么值得感谢的?苏漓还是没想明白。
朱氏叹息一声,道:“你大伯父那个人啊,心眼儿都用在外人身上,关起门来他就跟个傻子没什么两样,以往给你祖母送东西,他就使个下人去送,东西是谁接去的、你祖母知不知道他一概不问,也从不在你祖母面前表功,虽说为人子女理应如此,我们跟你祖母之间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可咱苏府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不表功能行吗?不让人知道你做了什么能行吗?老实人在咱苏府里可是要被自己亲兄弟欺负的!所以我感谢你,如若不是你提了那么一句,你祖母也不会当众夸赞你大伯父,你要知道,这句夸赞有或没有对你大伯父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苏漓了然:“这样说的话,大伯母的这句谢我就收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朱氏道,“你祖母那人严格、挑剔,在她身边侍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漓儿你比咱府里那些整日把‘孝’字挂在嘴边儿的人孝顺得多。”
“大伯母过誉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让朱氏这么一夸,苏漓就觉得面皮儿发热。
她本就是另有所图才会耐着性子去侍奉祖母,让大伯母这么一夸,她心虚得慌。
轻咬嘴唇,朱氏为难地犹豫半晌,到底还是厚着脸皮跟苏漓开了口,道:“漓儿,我知道我以前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亏欠了你的,我本没脸来要求你帮我们长房什么忙,可你大伯父那人实在木讷,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能在你祖母面前提一提哪些东西是你大伯父送的,只要你帮你大伯父这个忙,日后你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我一准给你办妥!”
苏漓暗自叹息一声,柔声细语道:“大伯母言重了,就算我不提,祖母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大伯父的孝心祖母都知道的。”
“漓儿,你就帮帮你大伯父吧!”朱氏既忐忑又期待地看着苏漓。
苏漓面露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在祖母面前提一提大伯父的孝心,至于会不会对大伯父有所帮助我可不敢保证。”
最后更新时间:2020-0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