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妃未及册封便去世,皇帝南宫彦未曾再提鸢妃册封皇后一事,只按照妃的位分厚葬,但形式却堪比皇后丧礼。
先前宫中人多多少少都说过白雪鸢是皇后娘娘的话,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也风一样的统统换了称谓,只称“鸢妃”。这见风使舵的,柳碧莹也看得多了。
“这宫里谁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爱着鸢妃娘娘呢,可惜红颜易逝,可怜了皇上一片痴心。”
这是近来几日,青宵口中转过最多的话。
柳碧莹心中冷笑,若真是痴心才好,怕是现在他与沐嫣二人还不知道怎样偷笑呢。想到这儿,柳碧莹的眉眼越发冷峻起来。
“这话别再说了,听得人心烦。”柳碧莹出声阻止,口吻是自己想不到的不快。
青宵这才默默噤声,不知道为何柳碧莹这样生气。
小路子瞧着柳碧莹脸色不对,忙来打圆场:“娘娘也别恼了,姑娘本就是快人快语,说过也就过了,娘娘切莫放在心上。”
青宵感激地看了小路子一眼。
“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侍候我梳洗,一会儿还要去丧礼那里跪着呢。”
青宵应了,麻利的为柳碧莹绾发。
柳碧莹一行人到时,来得还尽是位分低的妃嫔们,三三两两跪在后头。柳碧莹松开扶着青宵的手,也跟着跪下了。
身边的妃嫔冲她点头,柳碧莹觉得脸生实在是想不起是谁,回了个点头算是招呼了。那妃嫔估计也是不认识柳碧莹的,只是出于礼节。二人没有话说便各自安分跪着了。
你看啊,南宫彦,你后宫佳丽三千,你却独独选择毁了我。
柳碧莹出神的时候,沐贵妃的轿辇来了。远远儿的,柳碧莹就闻到木兰香来。
她当初见过那东夏国进贡的木兰香辇,心中喜欢的紧,问南宫彦讨要,南宫彦却拒绝了她转身赐给了沐嫣,那时候他就该察觉的,可恨自己太过年轻也太过天真。
不觉间,柳碧莹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之中。
沐嫣的派头极大,光是随行的宫女太监就有十来个,她下辇时,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耳珰,像是高傲的孔雀一般施施然跪在众嫔妃前面。
柳碧莹看的真切,是嵌红宝石石榴花耳珰,颜色艳丽,按理来说,不该出现在丧礼之上,可她就是光明正大的戴着,恨不得让有眼珠子的人都瞧个仔细,可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青宵说南宫彦痴心白雪鸢,因为她是局外人。可深知其中暗流的局内人,有哪个不是精明聪慧的,他们才不会因为一个鸢妃而去得罪沐贵妃。
柳碧莹攥拳,一时竟不知从何生气。她难不成还指望沐嫣会老老实实跪着为自己哭丧么?真是疯了。
这时,有另一名女子从后头行了过来,明明也是白衣上身,可相较沐嫣的绮丽雍容偏偏多了些爽朗的气质。
“贵妃娘娘这耳珰有些不合时宜罢?”她上前,微微屈身行了半礼,耳边的镶宝素银簪子与珠花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沐嫣见来者,一双柳眉蹙起,像是极为厌恶的样子。
“与你无关,你老老实实收你的本分就是。”
柳碧莹想起来了,那人是舒妃,名为耶律婉儿,是东夏国和亲的公主,因着身后有东夏国的势力,饶是沐嫣位分高过她一等,她也依旧不放她在眼里。
“是与嫔妾无关,可娘娘可曾听过一句‘死者为大’?娘娘在宫中可算得上是位分最高的嫔妃,娘娘这样不注意,若是惹了皇上生气可不是你我担待的起的。”耶律婉儿弯唇,似笑非笑。
“皇上自不会怪罪本宫……”
还未等沐嫣说完,耶律婉儿又说道:“皇上不怪罪,那太后呢?娘娘这样藐视宫规,实在是不该。”
沐嫣见她搬出太后来说事,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便说:“鸢妃丧礼你来迟本就不该,本宫还未曾治你个不敬之罪,反倒是你先说起本宫来了?真是天大的胆子。”
耶律婉儿不慌不忙道:“试问娘娘,到底是藐视宫规严重还是来迟严重,这几斤几两,娘娘心中应该比嫔妾清楚才是。”
“你!”沐嫣气结,只能指着她指尖微颤。而反观耶律婉儿只是淡笑着,毫不在意。
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底下的妃嫔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动静。
直到皇帝南宫彦的到来才使二人的闹剧收场。
一见南宫彦来,沐嫣首先就迎了上去,欢欢喜喜地福身,一副女儿家地乖顺模样。
南宫彦拉过沐嫣地手,看了一眼已经跪好的耶律婉儿:“怎得又生气了?”
“还不是她。”沐嫣小声道,眼神都快将耶律婉儿杀死了。
“你也莫恼,舒妃是东夏的公主,性子本就直些,你与她生什么气。”南宫彦好性子的安抚沐嫣,“若是你心里不痛快了,我这半个月少去她宫里就是。”
沐嫣这才有了喜色:“那嫔妾一会儿回去就嘱咐御膳房做些好的,等着皇上来。”
“嗯,切莫铺张,鸢妃的丧礼还未结束。”
“若不是顾及着鸢妃的父亲,想来也不必这样兴师动众。”沐嫣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皇上当初是否真的有立鸢妃为后的意思?”
若是换做别人这样揣测南宫彦的心思,早就身首异处了,可沐嫣却不以为意。
南宫彦突然沉了脸色:“问这个做什么,朕还有政务,你好生主持好丧礼,把这耳珰取下。”说罢,就离去了。
沐嫣有些吃瘪,兀自取了耳珰,心里多有不快。
南宫彦才走了几步,就觉得嫔妃中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看着自己,可转头去看时,却看不见是谁。他觉得自己是多疑了,也就不作他想了。
看着南宫彦渐行渐远,柳碧莹心里揪成一团,明明知道他定是认不出自己,可为何心里还存着一份希冀,真是可笑。
前头又响起沐嫣的声音,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在讥讽自己,柳碧莹定了定神,重新跪好。
罢罢,随他去吧,这仇她是非报不可的。
最后更新时间:2018-0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