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裴厉婚后的第三年,他带回了一只布偶猫兽人。
他一脚踹开大门时,我正站在人群的中心回应着夫妻不和的传言。
可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抱着那只瘦小的兽人径直穿过了人群。
那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的兽人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往裴厉的怀里拱了拱。
裴厉急匆匆地把她抱进了二楼的房间,全然不顾宾客的诧异和议论。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而他,让我成为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1.
宴会依旧在继续,只是他们口中的谈资,变成了我和裴厉的婚姻危机。
毕竟能在这种场合带着别的女人登堂入室,裴厉几乎已经将夫妻不和的传言坐实。
“呵,”
陈宛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漂亮的眉眼间满是嘲讽:
“这就是你精挑细选的丈夫?”
“你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坏了?”
我凝望着庄园二层亮起灯光的主卧,将杯中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
宾客散尽后,裴厉揉着手臂下了楼,与面无表情的我对了个正着。
他挑了挑眉,靠在松软的沙发上。
“路上碰到的,看不过去就救了。”
“这种小事,你应该不会在意的,嗯?”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开了口:
“今天这样的场子不适合......”
话音未落,裴厉便粗暴地打断了我:
“是是是,我一个粗鄙的兽人,不懂规矩,配不上你景棠。”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将我拢在阴影里。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楼忽然传来了瓷片碎裂与女人的惊呼声,裴厉的狼耳动了动,毫不犹豫地朝楼上跑去。
主卧里一片狼藉,一只漂亮的布偶猫兽人双眼含泪,碎裂的瓷片擦过她白净的小腿,一道血痕格外刺目。
见到那碎裂一地的瓷片,我的身形晃了晃。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刚想上前,却被裴厉警惕地拦住。
他的兽耳竖立起来,露出锋利的狼牙,朝我低低地嘶吼。
我几乎愣在了原地,委屈难过的情绪几乎藏不住。
这是他威慑敌人的姿态。
曾几何时,他也曾将我护在身后,用獠牙威慑着企图伤害我的人。
可如今,他警戒的对象却变成了我。
2.
裴厉走了,带着那只怯生生的布偶猫一起。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裴厉冷漠的斥责:
“我真是看错你了。”
“只是一个花瓶而已,再怎么昂贵,也比不上齐雾的身体重要。”
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强忍着心头的烦躁蹲下身,将满地的碎瓷一片又一片地捡起。
这么大的庄园,平日里只有我和裴厉住。
裴厉说,他对旁人的气息很敏感,不习惯家中有外人。
于是我辞退了所有的佣人,只为了让裴厉住的更加舒心快意。
可一向对外人“敏感”的裴厉,却对一只来历不明的兽人如此在意。
我微微蹙眉,给消息灵通的陈宛发了条消息。
对面几乎是秒回:
“那只布偶猫?”
“你不会真的相信你家裴厉是在路边捡到的吧。”
“那是裴厉的青梅竹马,从小在兽人笼认识的。”
兽人笼......
“景棠,作为朋友,我最后再劝你一次。”
“裴厉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又何尝不知道,裴厉与我已经渐行渐远。
他个性张扬,脾气火爆,在商界得罪了不少权贵,这些年要不是景家势大,他只怕早已......
当年决定和他结婚时,尚在人世的父亲就曾明里暗里地劝过我几次。
只是当年我固执己见,决意要和裴厉结婚。
3.
裴厉回到庄园,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他不悦地盯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佣人,满眼的不悦。
“我不是说过,家里面不许有外人吗?”
我掀了掀眼皮,语气没什么起伏:
“裴厉,是你先带外人回来的。”
“再者,这里是我的地方,一切由我做主。”
裴厉被气的冷笑几声,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话语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怎么,你如今是想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吗?”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甩开他的手,反手一耳光:
“裴厉,这些年,是我太惯着你了。”
我揉了揉微微发疼的手腕,将管家递上来的离婚协议甩在他脸上。
“你的东西,我已经给你打包寄走了。”
“就在你那个小青梅的‘家’里。”
裴厉终于变了脸色,他死死地盯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到一丝赌气的痕迹。
“你....你不就是生气我带了齐雾回家吗。”
裴厉在我面前低了头,他别扭地开口:
“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了,裴厉。”
“你真的以为,这几天你们做了什么,我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陈宛说得对。
裴厉和我,不是一路人。
所以,我更应该及时止损。
“离婚吧,裴厉。”
4.
裴厉愣住了。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对他百般包容的女人,会主动提出离婚。
裴厉有点茫然,只能干干巴巴地找补着。
可景棠眼都懒得再抬,她将一个文件袋摔在地上。
“这是按照婚前协议,你应该拿到的补偿。”
庄园大门在眼前缓缓关上的那一瞬间,齐雾从远处跑来,猛地扑到他怀里,嗲声道:
“厉哥哥,你终于自由了!”
“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裴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敷衍地应付着怀中的女人,脑海里却全是庄园里景棠的面容。
她会难过吗?
庄园内,我捧着管家递给我的平板,仔细琢磨着齐雾的背景生平。
齐雾的的确确是一个普通的兽人。
“可为什么中间有三年,什么都查不到?”
这很不对劲。
这份资料是陈宛亲自调查总结的,陈家的消息网之强大,几乎遍布全球。
可即使这样,也查不出任何一点消息。
这个齐雾,绝不简单。
“把裴厉和齐雾给我看好了。”
刚刚发出指令,我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封寂回国了!”
“景棠你别给我装死,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封寂要出手,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我的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后背忽地攀上一阵寒意。
一条冰冷的蛇尾环上了我的腰际,熟悉又冰冷的气息将我包围。
“棠棠,好久不见。”
封寂的尾音带着浓浓的戏谑,却让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5.
我年少时的未婚夫封寂回来了。
封寂是一只变种的黑蛇兽人,自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如今这副年轻的模样。
二十年来,他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衰老。
他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曾经的恋人。
可我不愿意嫁给他,也不能嫁给他。
最后我以命威胁,才强制性地让父亲答应了我的退婚。
退婚第二天,封寂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
就像他当年突然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我强压下内心的慌乱,拍开他不老实的蛇尾,轻声问道:
“怎么忽然回来了?”
“最近我很忙,只怕没时间好好招待你......”
话音未落,封寂猛地逼近了我,冰冷的气息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低低地笑着,把玩着我柔顺的发丝,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那头蠢狼?”
“他惹你不高兴了?”
还是这样熟悉的口吻。
封寂什么都知道,可他总要装模作样地问上我几句。
仿佛是,向我邀功一般。
我内心不由得对裴厉升起一阵同情——封寂一旦出手,从来不留活口。
可怜的裴厉,估计如今还沉浸在和小情儿双宿双飞的梦里。
6.
出乎我意料的是,封寂没去找裴厉的麻烦。
他赖在我的庄园里不肯走,每天在各个角落溜达。
到最后,我甚至开始怀疑封寂是否已经到了兽人的中老年阶段。
我头疼的扶额,没再搭理到处乱窜的封寂。
他却无声无息地黏了上来。
夏日炎热,封寂的蛇尾缠上我的身体,便是夏日里最舒适的降温手段。
模模糊糊睁开眼时,依稀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蛇尾,吓得我几乎惊叫出声。
封寂懒洋洋地眯起眼,蛇尾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我的手腕:
“醒了?”
“我要吃饭,你去给我做。”
我无语地看着他缠绕在我身上的蛇尾,见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只能无奈地开口。
可他却理直气壮地打断了我的话,一脸耍无赖的模样:
“我累了,你都不知道,我可是被你压了好几个小时.......”
够了,真的。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更加肯定封寂已经到了中老年时期。
老人确实偶尔会有些小孩子气。
我是个有爱心的人,特意亲自下厨给封寂煮了养生汤。
餐桌上,封寂盯着眼前的一锅养生老汤,脸黑的像块碳。
果然,上了年纪的男人总是阴晴不定的。
封寂深吸了一口气,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半晌才认命似去厨房拿了袋坚果。
见他就要往嘴里塞,我冷不丁地开口,打断了他的动作:
“那坚果太硬了,你上了年纪就别吃了,小心崩牙。”
“我待会让吴妈给你拿面包吃......”
封寂白皙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他颤颤巍巍地扶住餐桌,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我...咬不动?”
“年纪......大吗?”
啧啧啧,都结巴了,一看就是上了年纪,脑子不够使。
明天得再给他预约个全身体检......
沉浸在思考中的我没发现,对面的封寂硬生生地掰折了大理石餐桌坚硬的桌角,眼神幽怨地像是被丈夫嫌弃的怨妇。
其实就算封寂不打算出手,裴厉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他原先脾气不好,总在圈子里和其他人杠上。
之前他还与我有着婚姻关系时,那些人碍于景家的权势,自然要让他几分。
可如今,他与我离婚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些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厚颜无耻到如今这个地步。
眼前灰头土脸的裴厉耷拉着脑袋,拉着身边同样狼狈潦倒的齐雾站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他们。
我几乎要被气笑了,头一次看见前夫和小三一起上门求前妻收留的。
裴厉见我神色怪异,脸上有些挂不住,却又被齐雾拉住,咬牙不甘地开了口。
“......我离开之后,景家的竞争对手就开始找我和齐雾的麻烦。”
“我们想在你这住上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处理好了麻烦,我们就搬走。”
我几乎要被这番厚颜无耻的言论气笑了,审视的目光落在齐雾身上时,她浑身一颤,护住了有些隆起的小腹。
这是...怀孕了?
我挑了挑眉,敛下眼眸中的笑意,点头答应了这看似不讲理的请求。
最后更新时间:2024-0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