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鬼幽子的太仆被人押来了御书房,一同被押来的还有牵马的侍从。
帝凰羽坐在椅子上,因为左臂动不了,只能用右手端着茶。但想要吃糕点时,还需要放下杯子再去拿,十分的麻烦。
人被押来的时候,帝凰羽的心情正好糟糕透顶,冷冷瞥过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后,就收回了视线,默默看着手中茶杯的水面。
“砰!”坐在龙椅上的帝天麟恨恨地摔了杯子,吓得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身子抖了又抖。太仆到底是宫里老人,常年饲养皇家马匹,与帝天麟打过不少次教导,见到帝天麟发怒,立刻匍匐下身子,说,“陛下息怒!是尔等照顾不周,才致使殿下受伤,臣甘愿请罪受罚。”
“甘愿受罚?难道你们不应该受罚么?”帝天麟冷笑,“你们职责所在便是照顾好马匹,如今出了此等恶事,太女受伤,怎能是你们受罚就解决的事?!”
帝天麟话中之意已经再清楚不过,他只想把这里两个人杀了以儆效尤。无论是他们让人钻了空子还是被人收买,那都不是他们失职的理由!失职便是失职,在这皇宫之中,既然享受着他们不曾有的荣耀,那必然是踩在刀尖上,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陛下息怒!”
两人脸色顿时一白,接连不止地给帝天麟叩首,不多时,两人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血包。
这时,梦桥突然抱着荔枝走了进来。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分别朝帝天耀和帝天麟福了福身,这才朝帝凰羽走去。在帝凰羽面前微微弓下身子,她说,“殿下,荔枝带来了。”
帝凰羽稍稍抬眼,颔首示意梦桥。梦桥自是知道帝凰羽想要干什么,早在进入御书房前她便交代了荔枝,于是点了点头,放下了荔枝,任由荔枝钻到那两人身边绕来绕去。
只见荔枝仰着头,神色颇为高傲,趾高气扬地巡视着似乎是自己臣子那般,就连帝凰羽都没忍住弯了唇角。凤惊澜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明是个畜生,偏偏比人还要人性化。
荔枝这里闻闻,那里闻闻,大半晌后,忽然在侍从的面前停下,这下可把侍从吓得不轻。荔枝在他的胸口处嗅了嗅,像是人类一样咧了咧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在侍从没反应过来前,猛地探出爪子,锋利的指甲一划,立刻划破了侍从的前襟,旋即掉出了一个大拇指指盖大的纸包。
侍从吓得一颤,慌张地想要掩盖住纸包,却不知道在场的人都已经看到了。见他如此掩饰,帝天麟冷冷一哼,抬手一挥,暗卫闪出,一瞬间夺过了那小小的纸包,转身递于帝天麟。
段九江走上前,从帝天麟手中接过纸包。展开一闻,眉头便是一紧,神色更是浓重,他抬头,正中地答道,“陛下,此物是禁药。人沾上半分便会神志全无,神经错乱,疯癫至死,更何况是马匹。”
一听此言,莫说是帝天麟,就连帝凰羽都是脊背发寒。这背后的人的心思,实在狠毒!
“索性这药是下给鬼幽子的,对太女殿下倒是毫无损伤。”段九江微微笑着,出口的话却是意有所指。毫无损伤?这御书房中的人都是人精,怎么瞧着都不觉得帝凰羽是毫无损伤。虽说没有中禁药,但鬼幽子发疯到底是牵连到了她,不然她的左臂便不会受伤了。
“从实招来,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帝天麟拍桌而起,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儒雅,和蔼可亲,面上翻腾着怒火,倒是有着几分可怖。
侍从颤抖着身子,却是伏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但隐约的,帝凰羽却是能够听到侍从低泣的声音。这个侍从虽说不是府里的人,但由于他办事麻利,帝凰羽倒是喜欢在进宫中走动的时候带上他。只是没想到,这般人物,到底是背叛了他。
“叛主之罪,意图不轨之罪,双罪刑法如何,你心里自当有所论处。”帝凰羽淡淡地说着,倒不是她想为这个人开脱,只是觉得这里面的隐情可以利用一番,“本宫倒是可以许你个恩典,免了你家人罪责。你若不想牵连家人,最好从实招来。”
帝凰羽给的恩典有多大,大到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的,帝天麟都是默许的。
听到帝凰羽的话,侍从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眼帝天麟。见到帝天麟冷着脸点了头,他这才松了口气。自知死罪难逃,但家人罪责以免,他看上去倒是有些轻松,“奴才自知罪孽深重,但却无可奈何。奴才不过一介布衣,没有钱权,自然招惹不起权贵。那日,南诏使节林公子,就是那个与殿下结下恩怨的人,他让我在今天给殿下的马下药。本来奴才是不从的,可他却拿奴才的父母做要挟,奴才刚及笄的妹妹也被他掳了去做人质。奴才实在无奈,这才不得已听从他的话。”侍从苦苦一笑,在此叩首,额头触地,声音沉闷,“奴才恳请陛下放过小人的家人,他们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奴才的罪过,以奴才一命去抵便是。”
“你倒是个孝子。”帝天麟冷冷一哼,说出的话倒是带着点讽刺,“莫要忘了,当初你卖身于皇宫时,你便只是皇宫的人。对如今的你而言,先是遵主,才是敬老。”
听之至此,侍从也自知羞愧。动了动嘴唇,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纸,放在掌心,捧起,“陛下,奴才自知逃不过一死。这是林书杰与奴才的协议书,上面有林书杰的签字。奴才不求免死,只希望陛下不要将奴才犯罪而死之事告知家中父母。”
帝天麟没有说话,只是让人把协议书拿过来,看过之后没有问题,这才将视线投到帝凰羽身上。帝凰羽感受到帝天麟的视线,微微颔首,“准。”
侍从似乎也没料到准许自己这个要求的是帝凰羽。对于帝凰羽的性格,侍从虽说不是十足了解,但凭那些听说的,也了解七八分。以帝凰羽睚眦必报的性格,能够答应他完全是意料之外,所以他一开始求的是帝天麟而不是帝凰羽。
侍从似乎难以理解帝凰羽的心思,转头望着她。望进那双平静无澜的眸子中,他似乎懂了。顿时,两行清泪流出眼眶,他转过身朝着帝凰羽叩首,“谢殿下恩典!谢殿下恩典!”
“你要谢便谢你的父母吧。”帝凰羽不想纠缠其他,站起身,唯一安好的右臂臂横于胸前,微微向帝天麟鞠躬,“皇叔,羽儿身体欠佳,前行告退。之后事宜,由父王全权负责,皇叔以为可好?”
帝凰羽低垂着眼帘,全然让人看不见她现在的神色。但即便是看不见,全凭感觉,帝天麟也能感觉到她不佳的心情。神色稍稍柔和,帝天麟安抚道,“待御医院把伤药配好了,朕命人送过去。这些日子,你好好养生,比赛之事朕交由他人。”
“是。”帝凰羽依旧垂着眼,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最后更新时间:2018-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