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风寒凛冽。
寒雪关上门,正准备休息,身后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没等她反应过来,脖子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冰刃。
她敛了敛眸,目光缓缓的看向身前的黑衣人。
半张面具,花纹奇异,男人一袭黑衣,瞳孔在烛光下泛着森森肃杀之色,正是那日土匪的首领。
寒雪轻笑,这一笑瞬间让整个屋子都成为了背影,“我以为你会等你伤好了再来的。”
男人双眼一眯,手上的剑顿时逼近了几分,“你知道我会来?”
“我不仅知道你会来,还知道你为何来。”寒雪不否认。
男人沉了沉脸,知道他会来,也知道他的目的,却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目光逐渐产生杀意,“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寒雪挑眉,目光幽幽的看着他,“或许你该问……你自己是谁?”
一句话落,屋子里杀气顿显。
男人目光闪过血红,剑锋划过脖颈,鲜红的血刹那流淌出来,“你知道什么,东西呢?”
他语气变得凶狠,似有怨恨与浓重的杀意集结。
寒雪面色不敢,仿若脖颈上的疼痛不是她自己一般,淡淡道,“在床头。”
男人目光一扫,便发现床头的确有一个锦盒安放。
顾不上寒雪,他上前打开,晶莹剔透的玉雕刻奇异,边上菱角圆润,似有长期抚摸痕迹,的确是他那块无疑。
“说吧,前朝谢家,你跟他什么关系。”
几乎在他松了口气的同时,身后女子便再次出声。
男人蓦地转身,目光惊愕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若是先前他还会狡辩一下,可是眼下女子直言坦白的道出他的出处,明显知道的不止一点半点,男人不敢大意,目光警惕的看着她。
“可惜了。”寒雪瞧着他这幅模样,眸光中似有嘲讽轻笑,“当年的虎门之后如今居然落得这般田地,到底是没落了。”
“放肆!”男人瞬间低吼,目光仿若要吃人一般,盯着寒雪咬牙切齿,“不准你侮辱我谢家先祖。”
“侮辱?比起你现在所作所为不是正应了这两个字吗?”寒雪冷笑一声,目光一寸寸的扫过他,无比嘲讽,“堂堂谢家子孙,将门之后,竟做了一山土匪,不是你自己在侮辱你谢家门庭吗?”
“那你要我如何?”似乎被她逼得有些激动,男人目光微红,手狠狠地攥紧拳头,“当年我谢家一心一意为了朝廷,可是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
“满门含冤受死,帝王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可怜我谢家拼死拼活,最后却为他人做嫁衣,难道你还要让我去效忠他?”
男人目光透着无尽的恨,却又仿佛有无尽的悲哀在蔓延。
犹记得当年谢家兴起,作为朝廷的后起之秀,被预言是最有可能超越柳家风采的兴盛家族。
然而树大招风,有的时候风头并不是安全的保障,反而是把人推上绝路的刀锋。
虎门之战,先帝为了扶持崔家,命谢家同崔家一起帅兵出征,崔家怯懦,谢家忠勇,在最后一战中,两家发生了歧途。
谢家觉得应该乘胜追击,可崔家却坚持不出兵,两人甚至大打出手,坚持了好久,待缓过神来商量后,却错过了最佳出兵时间,敌军迎来援军,虎门战败,谢家抵死拖延世家让崔家回去请援军,却万万没想到崔家回京立刻反咬一口,说谢家拥兵自重,得意自满导致战败,原本这件事情怎么也要两人当场对峙才能做出判决,可令人意外的是,先皇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谢家,直接下了斩立决。
崔家带着援军返回,谢家左等右等,本以为是生路,却没想到等到的是一道去往黄泉的圣旨。
谢家败了,败的一败涂地。
那一战,是谢家的耻辱,却是他崔家的崛起之路。
男人目光染红一片,似有泪水在转动,颤着唇笑的悲怜,“可笑我谢家用我满门鲜血,成就了帝王之心,却复起了一个狼子野心的外戚朝臣,真是太可笑了。”
曾几何时,他们是如此的信任朝廷,信任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信任苍天是公平的,可是当那道圣旨摆在面前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愚忠是多么的可笑。
可笑他们一片忠臣最后得来的不过是帝王的忌惮与猜忌,那些所谓君臣谈笑不过是一次次的试探,是那些愚忠断了他们自己最后的路。
寒雪平静的听着他的控诉,她突然觉得屋子有些冷,即使火炉烧的噼里作响,可那浑身的血液却也就缓慢的让她窒息。
最后更新时间:2019-03-15